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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遠方,心之歸宿:岡仁波齊轉山日記

2020-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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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山在那里”,不是為了打卡,而是一種宿命。不翻過去就無法給自己一個交代,也唯有此,才能對抗人生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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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仁波齊峰


注:本文來自恒都一體化合伙人胡瀚文律師。

岡仁波齊,位于平均海拔4500米的西藏阿里普蘭高原。白雪覆蓋的山峰巍峨挺拔,圣潔莊嚴。它同時被藏傳佛教、印度教、苯教和耆那教認定為世界的中心,被譽為神山之王。
藏族人會口念經文手持轉經筒,圍繞著他們認為最神圣的山峰,一圈一圈的徒步行走,他們認為,轉岡仁波齊一圈,可洗盡一生的罪孽。

岡仁波齊轉山路程約56公里,平均海拔5000多米,普遍徒步時間2至3天,中間跨越溪流草場,更要經歷徒步翻越5700米埡口的考驗。 


一 、死亡

轉山路剛走六七公里,便與路上認識的藏族朋友一起,去了天葬臺。我以為我會害怕,但卻出奇的平靜。
天葬臺坑坑洼洼,呈黑色,有些積水,上面散落著一些毛發(fā),以及未被禿鷲啃食干凈的脊柱、肋骨、下頜骨、大腿骨……還有堆在一起的銹跡斑斑的斧頭、砍刀、剔骨刀……
天葬臺的一角供奉著一塊刻有佛像的瑪尼石,還有很多刻有六字真言的瑪尼石擺放在附近。天葬臺四周掛著白色的經幡,稍遠處,是瑪尼石堆群,每一堆石頭下都壓著一位往生者的衣物。
藏地的天葬,說起來,有些血腥恐怖,是由天葬師把遺體肢解,骨頭剁碎,和上糌粑,喂給禿鷲吃個精光。
但對于藏人來說,死亡只是靈魂與軀體的分離,而天葬是回歸大自然,是靈魂不滅和輪回往復,是最尊貴的布施。 
當意識到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心中便少了一些恐懼,多了一份溫柔。
念念不忘,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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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葬臺附近的瑪尼石

 

二、眾生
轉山第一天,24公里路程,海拔緩慢上升500米,走的比較輕松。
路上遇到各種小動物,牦牛、馬、不知品種的鳥,還有攔路搶劫的旱獺。小動物膽子都很大,就在你周圍,一點不怕人。尤其是旱獺,直接走到你跟前,起身站立,“雙手”合十,討要吃的。如果它不是鼠疫的重要宿主,真想擼擼它。
藏地的動物都比較幸福,因為佛教講眾生平等,人和動物并沒有高低之分。同行小姐姐還看到了旱獺和喂它的藏族老奶奶互相雙手合十作揖的一幕,只可惜沒有拍下來。
進阿里的路上,我們也看到了很多野生動物,藏原羚(與藏羚羊的區(qū)別在于白色心形屁屁)、野驢、黑頸鶴、藏鼠兔、野狐貍,以及在路牌頂端筑巢的老鷹。
眾生平等,慈悲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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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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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原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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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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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頸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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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鼠兔

 三、星空
轉山第一晚,住在止熱寺的補給點。
二層小樓,外面看著還不錯,住進去后才發(fā)現:門鎖不上,窗沒有簾,無自來水,無洗手間,只有21:30到23:00期間自發(fā)電,全樓只有一個插排可充電,食物全靠高壓鍋,內急只能去樓外旱廁。
雖然有各種不便,但畢竟是5100的高度,而且現在的條件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最關鍵的是,我們住的房間,窗戶正對岡仁波齊,躺在床上,抬頭即是銀河,側身便是神山,如此美景,要什么條件呢?
視頻來自同轉山的隔壁房間的小伙伴。我們?yōu)榱藴p輕背負重量,沒有帶三腳架,這樣的星空,也給了我再來一次的理由。
仰望星空,腳踏實地。

 四、善念
轉山第二天的路程,相比起前一天,要困難很多。
不僅路程長10公里,而且會翻5700米的埡口;并且,在一開始就是急上急下的14公里路程(前8公里,海拔上升600米,后6公里,海拔直降500米);同時,路上全是形狀各異大小不一的石頭。
一路上,不管是超過我們的藏族同胞,還是迎面來的苯教信眾(苯教是按逆時針方向轉山),大家都會互道“扎西德勒”,他們還會用漢語對我們說“加油”,遇到一些年輕的藏族小伙,還會問我是否需要幫忙背包(嗯,我背了一個唬人的65升的大登山包)。
到了沖刺埡口的最后一公里,路上的人們,無論藏漢,都互贈能量補給,我拿士力架和阿爾卑斯,換了葡萄干、紅薯條、蘑菇干和葡萄糖口服液。
8公里上山路,我們走了3個半小時。埡口處有人在清理以往的經幡,于是,我們又手腳并用的向上爬了近100米,在5700米的卓瑪拉山口,掛上了14年買的從拉薩背回北京再從北京背到阿里的寫滿祝福的經幡。
掛好經幡,我們在埡口遇到了一位膝蓋受傷不能彎的小伙伴,同行的老宋用自己的兩個登山杖換了他的單根手杖,我倆再一前一后護他周全,6公里的下山路,我們仨走了兩個小時。
第一次進藏的時候,就聽人說起,在藏地空氣中氧含量少,人性的弱點會無限放大,優(yōu)點也會顯露無遺。
一念善起,萬般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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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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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拉埡(5648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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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上的冰川

 五、向前
轉山路的最后20公里,路況很像第一天,緩慢上下,但走起來,卻全無輕松,因為之前的14公里,已耗費大量體力。
我們在山下的補給點安頓好膝蓋受傷的小伙伴,各自灌下一聽紅牛后,就繼續(xù)往前了。
一路上沒啥風景,也沒啥人,天氣越來越糟,風越吹越冷,雨說下就下,就在饑寒交迫之際,我看到了彩虹。
而且,是三次,其中,還有一個雙彩虹。
事后,我一直在想,支撐我走完最后20公里的究竟是什么?是彩虹嗎?
是,也不全是。
一切外在的驅動都會在壓力大到某個臨界點時崩潰掉,只有來自內心的召喚才能夠在極端情況下站穩(wěn)腳。
從年初發(fā)心來轉山,我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對抗庚子年的兵荒馬亂,共情每個人的艱難困苦,也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釋放自己的焦慮和不安。
前路漫漫,且行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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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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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納姆納尼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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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的日落時分

結語
2020已接近尾聲,這一年我們經歷了很多,有傷痛,也有感動。愿歲月靜好,世界和平,這就是我愛這個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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